九流小說: 没落的民族 2

圖片: Cape Horn by Stephen poffenberger

那是六十年前的歲月了，
娜迪莎和比她大兩歲的姊姊在佈滿岩礁的海邊等待着，
等待着她們媽媽從淺水區拋上海邊的青口，
每當看見媽媽從海浪裏冒上來，
她們都會很興奮的在海水剛到小腿位置的海灘上不斷跳躍，
因為她們知道今天晚上又有美味的青口吃了。
媽媽在離她們不遠處把手一拋就是六七隻剛在水裏採到的青口，
於是姊妹兩人立刻迎上去接著，
接不着的就要快速的在水裏撿起來，
否則又會給大浪沖回海裏去了，
然把撿到的青口小心翼翼放入腰間的蘆葦草包裏，
那兩個小草包雖然並不精緻，
但卻是娜迪莎母親親手給她們編織的，
還記得那次媽媽帶她們姊妹兩人到小河邊摘野蘆葦，
她說要採長而綠的，
從草的下半部着力去拉，
手要快要準，
不要連根拔起，
那樣回家就不用浪花間清洗了，
小娜迪莎很聰明，
只是嘗試了數次便掌握到手法，
很快很快的便收摘到一大束的野蘆葦草回來了，
那天她們摘了很多很多，
到傍晚時間姊妹兩人倚着媽媽回家去了。

那天晚上吃完了簡單的晚飯，
媽媽着娜迪莎和姊姊在燭光下圍坐，
她把剛才採摘回來的蘆葦草拿在手裏教着她們織小草包，
先把兩條蘆葦並排，
然後從一端左右來回交疊着，
就像她們頭上的小辮子一樣，
小娜迪莎努力嘗試着，
但她的小手還未夠大的把蘆葦草控制自如，
她嘗試了一次一次，
不是把蘆葦草弄斷了，
就是織在太疏，
總是没辨法學到媽媽織得那樣緊密，
她有點不服氣，
還是不斷嘗試着，
媽媽見她這樣便細心用自己的手拿着小娜迪莎的小手，
慢慢的左右左右的教着如何把草頭穿梭，
很快小娜莎能夠織到一段五六吋長又像樣子的草辮了，
雖然眼晴已經很攰了但她很開心很開心，
因為這是她自小便看着媽媽織的小手藝，
她早就想叫媽媽教她的了，
今天晚上她終於學到，
雖然成果只是一小段的草頭，
但她真的想給自己織一個小草包，
那樣她就可以擁有一個自己裝貝殼的包子了，
這時媽媽看見她們睡眼惺忪，
便着她們姊妹兩人先去睡，
等待明天再織，
着娜迪莎睡到床上去，
媽媽在她額上輕吻了一下，
她愉快的合上了雙眼，
那天她很疲倦。

早上微暖的陽光照到小娜迪莎的面上，
她用小手擦弄着雙眼正要起來，
當時她的手在床邊按着時，
她發現手下有一個用蘆葦草織成的小草包，
一個十吋大小有長帶子的美麗小草包，
她興奮得不知如何形容那刻的愉快，
立刻拿起草包走到屋外，
在門口的草地前她看見媽媽的背影，
媽媽正在用斧頭把柴枝劈開，
小娜迪莎開心的叫嚷着，
媽媽說:「喜歡嗎?」，
「喜歡! 很喜歡! 媽媽你織給我嗎?」
「是啊! 你和姊姊各一個!」
「謝謝啊! 很漂亮很美啊!」
「小娜迪莎你知道嗎? 這是我們民族世代相傳的手藝，
雖然不是什麼，但你會想學曉嗎?」
「我會學的，我很小就想學了。」
媽媽一邊微微的笑着一邊撫着小娜迪莎的頭，
「我好開心啊! 我可去看看姊姊那個嗎?」
「可以! 你去找她吧!」
小娜迪莎拿着心愛的小草包輕快的走回屋裏找姊姊去了。

一陣響耳的機械聲在小娜迪莎的頭頂劃過，
她抬起頭向天空看去，
看見兩三隻"鐵飛鳥"，
媽媽說外面好像發生着什麼大事，
幾群人正在打架，
但那是很遙遠且與小娜迪莎無關的，
這個荒辟的智利南端冰寒地帶，
没有多少人會注意得到，
小娜迪沙繼續拾起媽媽從海裏拋上來的青口，
這才是她最重要最關心的。

娜迪莎坐在露台上的搖椅想着想着，
一切一切都好像那近卻又很遙遠的事了。

未完、待續。